摘要:一边在菜市场摆摊卖日用品,一边写小镇故事,近年来全职美工,47岁的陈慧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。她是浙江梁弄菜市场的一名小贩,2010年起开始写作,目前已经出版四本书,一些文学界人士评价她的文字“焕发着一种原始的生命力”。 三年前我们在浙江余姚第一次见到陈慧,她是一位单亲妈妈,带着儿子居住在山脚下的一幢小屋。于陈慧而言,写作最早只是婚姻生活的一个出口,后来数十年的写作生涯,见证了这个农村女人从饭桌到生活空间、到主动结束婚姻,一步步争夺自由的历程。 受离婚协定和现实条件的约束,虽然离婚数年,陈慧
摘要:一边在菜市场摆摊卖日用品,一边写小镇故事,近年来全职美工,47岁的陈慧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。她是浙江梁弄菜市场的一名小贩,2010年起开始写作,目前已经出版四本书,一些文学界人士评价她的文字“焕发着一种原始的生命力”。
三年前我们在浙江余姚第一次见到陈慧,她是一位单亲妈妈,带着儿子居住在山脚下的一幢小屋。于陈慧而言,写作最早只是婚姻生活的一个出口,后来数十年的写作生涯,见证了这个农村女人从饭桌到生活空间、到主动结束婚姻,一步步争夺自由的历程。
受离婚协定和现实条件的约束,虽然离婚数年,陈慧仍然留守在婚姻内建造的小屋,她说“肉体虽然被困住”,但“精神已经(通过写作)逃离”。
围绕菜市场和家庭两点一线,生活已经重复了十七年,这几年陈慧越发感到内心压抑、苦闷。去年,从未出过远门、没乘坐过飞机的她暂停了摆摊,终于远离小镇,跟随蜂农北上“追花”。
历时四个月,跨越四省,辗转3000多公里,她看过漫山遍野的鲜花,逛过大大小小的市集,在帐篷和山野间持续写作,沿途经历收录在《去有花的地方》一书中,于今年6月出版。
这次短暂的“出走”帮陈慧一扫苦闷心情,时隔数月,当她收拾好心情重回旧地,出乎意料的是,在菜市场,一个“离婚女人”的回归,引发了人群的骚动。
以下根据陈慧的讲述及书稿内容整理。
文丨魏芙蓉 编辑丨王一然
循序渐进的提醒
想出去走走的念头不是心血来潮。我2017年离婚后,几年时间经历了这么几件事:前几年腿上生了个疮,膝盖以下到脚踝都是肿的,走不了路;有次骑自行车,脚扭了,坐在家里休整一个多月;2020年的冬天,我突然从床上爬不起来了,翻个身都要花5-8分钟,要慢慢坐起来。
这些虽然都是一些很小的事,我觉得它们对我来说是种循序渐进的提醒:我已经40多岁了,难道真的就要就这样一眼望到老,每天围绕菜场跟家里吗?
我已经在菜市场站了十七年了,二十七岁从江苏嫁到这个浙东小镇,二十九岁迫于生存压力,自制手推车摆流动小摊,开始菜市场到家里照顾孩子两点一线;后来离了婚,我和前夫从此不相往来,儿子跟我还住在原来的小屋里,作为离婚条件,我不能带儿子离开,也不能转卖小屋;前几年儿子去上寄宿学校,这个家里只剩我一个人进进出出,还是菜市场和家两点一线。
在线设计师经历过那些身体不便之后,我觉得可能真的需要“出去转转”,离开这里一段时间透口气,放松一下,给自己原来死气沉沉的生活注入新的能量。这个念头越来越迫切,到2021年,已经到了非去不可的地步。
陈慧用自制的手推车在菜市场摆摊卖日用品。魏芙蓉摄
之所以选择跟蜂农一起出去追花,基于我对他们之前的一些了解。我身体不好,常年吃蜂皇浆,和蜂农接触多,我觉得这种生活蛮有意思,想跟着他们出去,除了有寻求写作突破口的私心,我更看重的是蜂农貌似动荡不安,实则宁静和一成不变的生活。
慈溪养蜂协会的会长牵线搭桥,帮我联系了一对有多年经验的养蜂夫妻,我想跟着他们去。没见面前,苗大哥夫妻不大愿意,听说我是个“女作家”,他们觉得应该娇滴滴的,扛不住风餐露宿的辛苦。
我们第一次在慈溪碰头,从梁弄到慈溪一百多里路,他们夫妻俩见我呼啦啦地骑着一辆大摩托车就来了,一口答应了我随行的请求。我平时摆摊进货都骑这辆摩托,后来跟蜂农一起追花也带上了我的摩托车,我们赶集、拉水都靠它。
事情确定下来,除了准备物资,最重要的是安顿好儿子。儿子读寄宿高中,一周回家一次,我在儿子读小学时就培养他做家务的能力,常规的烧烧煮煮他都应付得了,我另外还拜托我阿姨在这期间给他烧饭聊天。孩子有点忧愁“礼拜天回家见不到妈妈了”,但在他倾听了我的心声后,还是同意了。
因为疫情耽搁,去年4月初我才终于上路。慈溪的蜂农们有自己固定的追花路线,这次我们从慈溪出发,一路北上全职美工,经过江苏东台、山东泰安、辽宁大连和北票四地。出发前我其实对这种生活没有浪漫的想象,知道这趟肯定要吃苦。
被蜜蜂蛰是肯定的,我被蛰成过香肠嘴,手背肿得三天三夜无法握拳,其实被蛰过几次就习惯了,就敢大摇大摆地往蜜蜂堆里钻了。
但我的狗小安就倒霉了。我胆子小,出发前带了条黑色的田园狗壮胆、守帐篷,谁知道蜜蜂最不喜欢深色,狂躁起来时,帐篷四周密密麻麻都是蜜蜂雨,小安打又打不过,甩又甩不掉,只能驮着一团蜜蜂没命地往帐篷里逃,刚开始那几天它被蜇得走路一瘸一拐,不会喊了,只会呻吟。
在山东徂徕山脚下逗留的二十几天,当时帐篷紧挨着省道,那是一条狭窄曲折、事故频发的盘山公路。涌来这条公路的,几十吨甚至上百吨的重型、超重型货车比比皆是。我的帐篷距离马路牙子不到三米,夜里睡觉感觉车轮子就在你脑袋前面,货车极速冲下来形成强气流,帐篷房架子和床板不停振动,躺在床上跟躺在过山车里一样,没有一天能睡好。
我们还住过垃圾堆、“大坟圈”,帐篷对面五十米外林子里藏了一片坟堆,天黑后,当地人都不敢靠近这里。
陈慧和蜂农的帐篷就设在马路牙子下方。讲述者供图
追花、赶集和一等奖
养蜂靠天吃饭,南北气候差异大,像浙江的油菜花三四月份就会开放,内蒙古的油菜花要到七月份才开。蜂农追赶花期,实际追随的是春夏两个季节的脚步,主要采集的蜜源有油菜、紫云英、草花、洋槐、椴树等。
这一路上我们追过油菜花,洋槐花,还有辽宁北票的荆条,那是一种漫山遍野一咕噜一咕噜地开小蓝花的植物。
每到一处,我其实最关心的就是当地菜市场和本土特色小吃。我是个注重自己胃袋胜于脑袋的人,而且我觉得集市是窗口,从那里最能窥视出一个地方的精神面貌及风土人情。
不同地方的集市有的简陋有的热闹。苏北平原上一个乡镇的菜市场只有个破旧的棚子,卖东西的仅仅两家,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规模最小、最潦草,最不像菜市场的菜市场。当地村民说,“超市的东西又多又便宜,谁还要来菜市场!”话倒没错,但我觉得如果一个地方没有菜市场,总像少了些什么。
山东徂徕山的大集热闹,美工兼职小贩和顾客扎了堆,人多得像刚刨出来的新土豆。我们在徂徕山待了二十多天,赶了五次集,不光是我们,我们近邻的多家蜂场,一到约定俗成的赶集日,大家几乎都是倾巢出动。
这里有各种抑扬顿挫的吆喝,我吃过酥松的火烧、多种馅料的素包子、还有比锅盖大的煎饼,热乎乎的胡辣汤……每次苗大哥守帐篷,我骑着摩托和蜂农姐姐一起去,她在前面采购,我一只手拿着包子,一只手拎着蛇皮袋。装着瓜果蔬菜的蛇皮袋子实在太沉了,我干脆一把甩上肩头。她看到我这副样子,一脸恨铁不成钢:“啊呀!陈慧,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?还作家呢!”
更多时候,追花之旅其实都是围着方寸之地打转。那些不外出的日子,通常我每天早上起来给蜂农夫妻烧饭洗衣服后,白天他们做蜂王浆,我就在帐篷里写作,更新一些路上的故事,多少能赚点打赏当零花钱。
陈慧在山东泰安赶集。讲述者供图
我出发之前,以前合作过的出版社编辑也找过来,他们看中了这个题材,希望先跟我签约,付一部分定金,把追花的故事出版。
我拒绝了提前签约,我说这种生活我没尝试过,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,而且如果先签约拿了定金,这就成了一个任务,我被钳制会影响我的心情。我从2010年拿起笔写东西到现在,写作对我来说始终是过滤不良情绪的。
这次出门我专门买了台二手笔记本电脑。到了北方信号被阻隔,我就只能转到帐篷外,把电脑摆在蜂箱上写,这种情况比较惊悚,得防着草爬子(蜱虫),写一会儿就看看腿上有没有东西。
去年七月底,我正跟着蜂农夫妻驻扎在辽宁的荆条场地里,突然接到我们镇宣传部通知,让我前往浙江青田举办的省农民故事大赛上领唯一的一等奖,主办方想邀请我在乡村阅读启动仪式上发言。
我当时一头雾水,我一没投过稿,二没报过名,主办方为什么突然眷顾我?镇里问我回不回浙江领奖,回的话,主办方会包来回路费,全程接待。
从我所在的地方去领奖地,又是火车又是飞机,太费劲了。我说,不回,再二十来天就结束追花之旅了,最后阶段开小差,那不就功亏一篑。其实最重要的我问了下有没有奖金,我比较务实的,如果有,我可能就去了。
离婚女人的回归
去年8月,历时一百二十多天的追花差不多结束,我们从辽宁北票市返程。一千八百公里的路途耗费了一天两夜,我坐在大卡车副驾上,沿途的窗外经过了规模宏大的光能发电区,干瘪消瘦的滩涂,还有闪闪发光的河流⋯⋯在山东境内的某一段,我对着公路下一大片宽叶子植物惊叹:“好多莴笋啊!我最喜欢吃莴笋啦!”
蜂农夫妻呵呵笑:“那是烟叶。你好歹算个作家,怎么连这个都分不清呢。”司机也笑话我,“不常出门的人嘛,世面见得少”。虽然遭到了老江湖们的群嘲,但一点没影响到我愉快的心情。
从外面回来以后,人豁然开朗了很多,经过这么多地方的转换,心态上比原来要丰沛很多。
事后想,这趟旅行对我来说就像变装,平时生活里常服穿久了,有时候就会想打扮一下,换套比较酷的骑行服。但骑行服总要脱下来。
回到镇上,打理好外出的一系列行李,我立刻启动老本行——我在小镇菜市场推着自制的五颜六色的杂货车十七年,忽然消失了四个月,第一天去菜市场,接受到四面八方的问候。
说什么的都有。有人问我是不是去大学里进修了?改行当记者了?被工作单位录取了?但80%的人关心的都是,“你不是跟着男人跑掉了吗”“你出去找对象怎么又回来,还是我们这里好吗?”一位跟我同村的老先生专程跑到菜市场来打探,“你老公找好了哦。”我大力点头,“是,找好了。这会儿还睡在我家床上,侬要不要过去看看。”因为讲了成吨的废话,回家三天,我的喉咙立刻哑掉了。
去年8月,陈慧结束追花带着狗回到家中。讲述者供图
陈慧在签售会现场。魏芙蓉摄
我不是没想过离婚妇女可能面对的恶意,当初我跟随蜂农夫妻外出时,就对他们刻意隐瞒了情况。后来也证明不是我空担心,在路上当我们大家相处熟悉了,我跟蜂农夫妻说我其实离婚了,他们就告诉我,出发前他们夫妻的养蜂朋友们就讨论开了:有的说我别有用心,要钻进蜂农做卧底记者;有的说我是不是和某蜂农有私情;还有的说我不本分,心血来潮把老公孩子扔下,只顾自己在外面撒欢……所以如果当时知道我离婚的话,他们不会带我上路。
我觉得很好笑。我离婚后在梁弄镇生活了这么多年,没有任何流言蜚语,连我隔壁住的光棍对我都很尊重,没想到出趟远门就成了这样。可能年轻时我(听到这些)会坐立不安,到了眼下这个年龄,别人的阴阳怪气已经伤害不到我了。我反而觉得,说吧说吧,老子还可以从你们嘴边捞点干货当(写作)素材。
现在我只在乎自己和儿子的想法,只要儿子没有另眼看待妈妈就可以了。儿子已经成年了,他很小的时候对于妈妈在街上摆摊还有点抵触,后来会主动帮我收摊。他只有十多岁的时候,愿意推着那辆五颜六色的车子在大街上走,我觉得已经胜于很多孩子了。
当然,这些不妨碍我依然喜爱菜市场的生活。菜市场一方面帮助我生存,它也是开放公平的,不开心的(人)我可以回怼,也随时可以走进去沐浴阳光和友情,跟人勾肩搭背开玩笑,真正地放松。
对于写作,我到现在也没想过要把它当成职业,人就像生长在田野里的植物,对我来说,菜市场是泥巴地,写作是果实,先扒住脚下的那块泥巴才能开花结果。
从去年年底到现在,我因为写作先后冲上了几个热榜。我没装这些APP,每次凑巧上榜了,都是热心圈友发来的截屏。看了就想笑。出现在榜上的要么是苦逼的“46岁远嫁女子”,要么土得掉渣的“菜场阿姨”。至于46岁的远嫁女子以及菜场阿姨具体是:陈慧、张慧、李慧、王慧……反而不重要了。
这两年受电商冲击,菜市场生意越来越差。我想只要菜市场还有老年人,三五年之内总不至于倒。生意不好的时候,我就在菜市场跳会儿保健操,一边打发时间一边锻炼身体。
我知道有一天那种无聊、迷茫的心情可能还会出现,它会像漩涡一样不断变大,所以只要它出现一点苗头全职美工,我就要想办法把它破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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